遺產安排四步驟 破爭產地獄 律師叮囑身前早溝通 免後人麻煩

「不止死人要超渡，生人也需要破地獄，生人都有好多地獄。」最近一套以殯儀業為題的港產片《破．地獄》叫好叫座。劇中飾演殯儀經理的黃子華，教曉了飾演喃嘸師傅的許冠文，要顧念在生者感受。親人離世，生者除了要面對傷痛，處理先人遺產往往亦帶來無盡煩惱，若生前處理不慎，更可能引發長達數十年的訴訟。何敦律師行合夥人黃世傑律師曾處理不少遺產訴訟，坦言在金錢利益下爭產案難以避免，不過他有四大貼士，讓遺產安排更難被挑戰。

做好遺產分配常見方法是立遺囑，甚至是成立信託，黃世傑介紹，若想加強對後人的保障，成立信託往往更難被挑戰。因遺產的定義就是一個人過身一刻所擁有的資產，一般在成立信託後，資產已不再屬於委託人，即不再構成死者遺產；而且信託的隱密性高，信託有哪些資產外界不會知曉，甚至連成立了信託，也未一定要告知親屬。「即使有機會上法庭上爭辯，（官司）難度更高。」

「梅媽爭產案」啟示多

要數香港著名爭產案，「梅媽」覃美金及兄長梅啟明爭奪樂壇天后梅艷芳逾億元遺產應榜上有名，訴訟斷斷續續長達十多年，對有意立遺囑及信託處理資產有不少啟示。

梅艷芳於2003年罹患子宮頸癌逝世，生前她將遺產成立信託，交由香港匯豐國際信託公司代為管理。其信託有四項主要內容，一是給母親覃美金每月7萬元生活費，安排1名司機及1名傭人；二是給胞姐梅愛芳及兄長梅德明的子女一筆教育基金；三是將香港及倫敦兩項物業送贈好友劉培基；四是待母親覃美金百年歸老，遺產全數捐給慈善機構。

不過，「梅媽」在女兒離世第4日，告上法庭爭產，要求全數繼承所有遺產，至2011年梅媽敗訴。黃世傑翻查當年判詞及資料，他指出，梅艷芳在2003年12月30日離世，她立的遺囑及信託是在同年12月3日成立，當時只是注入了1000港元。

黃世傑表示，成立信託後分批注入資產是慣常做法，舉例資產是海外物業，甚至是位於全球徵稅的國家如美國，其資產轉讓會更複雜及費時。因此「梅媽」爭產案的第一個啟示是成立信託後，盡快將資產放進去。

成立信託後迅速注資產

他表示，梅艷芳生前雖然成立了信託，但不幸地未完成注入資產便過身，所以其爭產案仍類似往常的遺產官司，「就是打遺囑的有效性，即是簽遺囑的時候，有沒有精神行為能力。」至2011年梅媽敗訴，法庭宣告梅艷芳遺囑有效，資產才正式注入信託，「如果她一早能夠將絕大部分資金放進信託，可能未必會打到這個地步。」

另外，梅媽曾經成功申請提取遺產擺壽宴、增加生活費等，其實是由香港法例的第481章的《財產繼承(供養遺屬及受養人)條例》向法庭申請，「法庭可能考慮到現在通脹高了、東西貴了，或者她生活開銷真的大了，所以就用給她多一些」，法庭着眼點是維持受養人原來的生活質素。

黃世傑表示，《財產繼承(供養遺屬及受養人)條例》是爭產案常常涉及的法例，有時候後人不滿遺產分配，便會以此爭取從遺產中尋求更多經濟供養。他舉例一對夫婦可能已沒有感情，但仍維持著婚姻關係，其中一方在遺囑上，只分配資產給子女，刻意忽略配偶「一毫子也沒有」，「他依然有這個結婚狀況下，遺屬有機會根據這條條例去申請。」他又舉例，一個爸爸20年前已「走佬」，遺下媽媽獨自撫養子女，若這名媽媽過身時沒有遺囑，其配偶仍可分得遺產。在此情況下，其子女也可用這條例入稟法庭，要求剝奪或減少爸爸分到的遺產。

遺產付訟費 雙方皆輸家 

黃世傑表示，梅媽及兄長爭產這麽多年，也未成功挑戰信託，不過實際雙方也是輸家，因當中有訟費是由遺產支付。他翻查爭產案文件，發現梅艷芳好友劉培基亦曾捲入官司，雖然不知道劉培基花了多少錢打官司，但當時梅媽一方敗訴，理論上應賠訟費給劉培基，但由於梅媽破產，當時法庭頒令了由匯豐信託墊支，「即匯豐先付劉培基的訟費，然後才找梅媽取回。」他估計法庭已預計梅媽沒錢賠給劉培基，但為了保障勝訴的劉培基，唯有由信託出資。

處理過不少爭產官司的黃世傑坦言，「通常後人要錢，總之任何東西也可以挑戰，打官司不是為打而打，是背後有利益。」即使爭產案未必能夠避免，生前仍可以讓遺產安排更難被挑戰。

精神科醫生見證立遺囑

首先，針對最常見爭議的「精神行為能力」，立遺囑或信託時宜有精神科醫生在場，即時進行檢查，撰寫醫療報告證明當時具有精神行為能力。

其次是在遺囑當中，若分配較少資產給個別人士，宜在遺囑寫明原因解釋，證明自己的意願，亦可能對未來出現的官司有幫助。黃世傑續指，分配資產最好是各名子女，各自擁有一項資產，例如擁有兩項物業的話，最好是兩名子女一人一項；又或是直接沽出套現再分配現金。

子女繼承不同類型生意

做生意的話，可安排子女各自繼承不同公司，「業務沒有重疊的，根據我的經驗，這些給後人的方法相對好。最差是同一間公司，譬如幾兄弟姊妹，各人三成、兩成、兩成等，大家一起營運一間公司這個風險最大。」另外如前述，成立信託後要及早注入大部分資產。

誠如《破．地獄》中，許冠文的角色中風後才後悔多年來沒了解女兒的感受，父女沒有好好溝通。黃世傑亦慨嘆，爭產案源起往往也是溝通問題，「可不可以身前，跟後人溝通好呢？」

曾有信託虧蝕近半 惟客戶入稟難勝訴

為了金錢利益，再瑣碎的原因也可以興訟。提到針對信託打官司，黃世傑說通常是質疑信託人沒有妥善處理資產，或針對其資產管理經理。黃世傑坦言後者的個案接很多，提告原因往往是蝕錢，曾有個案的信託虧損差不多一半。不過，信託的投資能大幅虧損，往往也是投資在高風險的股票或金融工具。黃世傑說，這類個案中，信託公司的資產管理經理往往會說已獲客戶授權；而客戶則會說不知道授權了甚麼。不過，由於客戶一般已簽署了風險評估文件，甚至過程中有錄音，「（客戶）真的比較難打」。

記者 葉卓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