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半生優裕半生悽的才女｜星島教室

更新時間：11:40 2024-11-11
發佈時間：11:40 2024-11-11

一時慌亂按下量子槍藍色按鈕……還在南宋紹興年間，不過現在宋金已達成和議，民間算是有點安穩日子。看！我這身雜役裝束，今次又要當奴僕了！

這座位於杭州的宅第，雖不算寬敞富麗，但布置清幽雅緻，滿有書卷氣，在此當婢女也不錯！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小倩領着評仔捲起窗簾，身旁坐着一名年過六旬、風采不減的婦人，正一邊欣賞雨後海棠花凋零，一邊飲酒唱歌。評仔多口說道：「這詞連用『知否？』與『應是』，表達憐花、惜花的心情，從中透出苦悶……不就是李清照的〈如夢令〉？」

婦人𣈴了他一眼，說：「你這小廝竟也懂得我年輕時的作品。」評仔和小倩互望，驚訝於遇到歷史上最著名的女詞人。她有着殊不簡單的名字：清照，乃取自王維詩：「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她仰慕陶潛，因而摘自〈歸去來兮辭〉中「審容膝之易安」，自號「易安居士」，與丈夫在青州的居室也名為「歸來堂」。

琴瑟相和

二人見機會難得，便攀談起來：「主人系出名門，父親李格非以進士入官場，才學深受蘇軾賞識；母系王氏有多人榮登進士，外祖父王珪更位居宰相。主人受家學薰陶，天資聰穎，少年已負盛名。」

小倩羨慕地說：「主人以十八之年，婚配門當戶對的才俊趙明誠，為人稱道。趙父後來亦官拜宰相，遺憾趙、李兩家及後不和，繼而雙雙倒台，主人夫婦只好到青州隱居。不過，這十四年應是夫妻最開心的日子。兩口子不但志趣相投，讀書寫詞，更收集金石古玩，執筆《金石錄》，閒時又會賭書潑茶、恩愛融洽。直至明誠老爺去萊州任知府時納妾，主人才在〈一剪梅〉中，以『一種相思，兩處閒愁』，寄託傷痛與牽掛。」

逃難江南

小倩歎口氣又說：「好景不常，靖康之難，青州淪陷，主人倆便帶同十五車文物，輾轉顛簸抵達江寧。甫到埗，明誠老爺就被任命為知府，主人只得獨自回青州運送餘下珍藏。期間江寧發生叛亂，明誠老爺竟棄城跑掉，主人羞憤之餘，又痛恨朝廷主和軟弱，故寫了〈夏日絕句〉：『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次年，明誠老爺在赴任湖州知府途中病逝，主人泣撰祭文，以示哀思。」

評仔見提到李清照傷心事，便轉換話題：「難怪此處有這麼多古玩藏書……」怎料，小倩狠瞪了他，並打岔說：「眼下這些該不及原來的一二。主人在紹興元年，前往浙江，不幸遇上盜賊，金石古卷全部散佚，大受打擊。第二年，主人受張汝舟追求而改嫁，豈知他只為騙取文物，故未幾主人與他離異，更鬧上公堂。主人的〈武陵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道盡往事如煙。此後，主人醉心完成《金石錄》，並在宋金議和後，定居杭州，偶爾借酒消愁，寫了〈聲聲慢〉，開首那七組疊字︰『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情感由空虛落寞，到孤冷難耐，轉為悽戚悲痛，堪稱一絕。」

才情豪放

評仔不敢再發議論，改為問：「主人與明誠老爺，誰的詞寫得更好？」李清照自信地答：「當然是我！我寫下〈醉花陰〉後，明誠閉門三日，寫了十五首詞摻進去，送給友人鑑賞，結果回覆，我的『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絕佳。」

評仔附和：「主人於〈詞論〉除對詞提出獨到見解外，還點評了一眾詞壇名家。自身詞風亦因前期生活美滿，走婉約一路，多寫閨怨；後期歷經滄桑，格調不止孤寂悽苦，兼具國破家亡，猶如豪放派，展現倜儻的丈夫氣度，開創別樹一幟的『易安體』。」

此時，小倩留意到茶几上像飛行棋的東西，李清照向她解釋說：「這是『打馬』，有賭博成分，是本朝女子流行玩的高雅遊戲。我很喜歡賭博，而且逢賭必贏，訣竅在於玩得精，可惜賭具都在南來時丟失了。為排解鬱悶與回憶過往，就把喜愛的『依經馬』玩法記錄下來，著有〈打馬圖經〉、〈打馬賦〉，你們可隨意翻閱。」

兩宋富庶

聽到「過往」，評仔想起宋代經濟發達，汴京人口有一百五十萬，而同期的世界名城人口只有四至二十萬，於是好奇地問：「從前汴京真如《清明上河圖》描繪般繁華嗎？」李清照笑逐顏開地追憶：「是啊！以前人們一天只吃兩餐，由本朝起才有『一日三餐』，反映民眾生活比以前好多了！同時，本朝取消了前代的宵禁。過往汴京夜市，店舖營業到深宵，消夜只賣二十文，清晨就有早市，可謂『不夜城』。記得汴京隨處是酒館，喝多了，要買香及醒酒丸來驅酒氣，亦很方便。逛街時既可聽說書，也可買飲品。食店還有送餐服務呢！」

二人聽得甚為嚮往，想到單是稱作「南海一號」的南宋沉船，就載有八萬件外銷瓷器，類似航行於海上絲路的船隻多不勝數，呈現局勢穩定後，社會經濟快速恢復，難怪宋代是史上數一數二有錢的時期。

「拿酒來！」李清照的呼喊勾起二人另一番思緒：她傳世的六十多首作品中，有一半提到酒。她的性情與古代女性相比，確是別具一格。所以，二人乘她醉意正濃，趕緊按量子槍開溜。

欲知評仔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