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英案│黎智英承認曾與美國國會元老討論及支持通過制裁中港法案

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三間相關公司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案今踏入第124日審訊，黎智英第32日出庭自辯，控方第6日盤問黎智英。黎智英在2019年9月29日約定美國共和黨參議員斯科特在香港中半山會面，黎的助手Mark Simon指：「他會像往常一樣問我們，需要美國為香港做甚麼」。黎智英供稱他忘記向斯科特說了甚麼，指只是交代了當時香港情況，並未談及《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遭三名法官接連質疑。法官李素蘭指：「你見參議員，沒有可能不做好準備，不可能只問參議員『你可幫忙嗎？』，卻不建議對方能如何幫助你」，黎堅稱他認為自己沒有談及《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

黎稱楊懷康及Mark Simon與史丹佛大學演講無關

控方展示黎智英在2019年10月8日收到Mark Simon的訊息，指黎智英、Mark Simon、時任壹週刊社長楊懷康可簡略談論美國應該為香港做甚麼，可建議美國考慮減少批出中國學生簽證，增加香港的學生簽證 ，放寬香港人的簽證要求 ，推出投資移民計劃，希望黎智英可提出香港人不希望香港只是一個富裕的中國城市，表明要維護自由就不得不自己主動爭取，同時不必擔心政治。

黎智英承認他雖與前《壹週刊》社長楊懷康在2017年5月曾共處美國，但指楊懷康及Mark Simon兩人與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的演講無關，楊懷康亦與黎智英2019年訪美之旅無關。黎指楊懷康不認識美國前陸軍副參謀長基恩及前國防部副部長伍夫維茲，另不知楊懷康會否認識美國前駐港總領事郭明瀚。控方展示攝於2017年5月11日至14日的三張相片，黎智英先後在美國與其妻子、楊懷康、黎智英教父暨前任白宮首席撰稿人麥偉林（Bill McGurn）、壹傳媒前董事祈福德（Mark Clifford）、美國前駐港總領事郭明瀚（James Cunningham）、美國前陸軍副參謀長基恩（Jack Keane）及美國前國防部副部長伍夫維茲（Paul Wolfowitz）等人合照。黎稱合照留念的會面只是一般社交聚會，與國際遊說無關。

堅稱與斯科特會面無提及《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遭法官質疑

2019年9月28日Mark Simon傳給黎智英的訊息指，2019年9月29日下午1時45分約定美國共和黨參議員斯科特（Rick Scott）在香港中西區中半山會面，叮囑黎穿著商務休閒衣服，又指時任美國駐港澳總領事史墨客（Michael Hanscom Smith）及一些美國領事館職員屆時亦會出席。Mark Simon向黎智英簡介斯科特的資訊，另指：「他會像往常一樣問我們，香港需要美國為香港做甚麼」。黎在2019年9月29日問Mark Simon，剛在美國眾議院及參議院通過的法案名稱是什麼，Mark Simon回答是《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Hong Kong Human Rights and Democracy Act），而美國眾議院及參議院通過後，再交由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才成功立法生效。

黎智英供稱他忘記他向斯科特說了甚麼，又指他認為他會面時沒有與斯科特談及《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法官李素蘭指Mark Simon清楚指明斯科特會問他需要美國為香港做甚麼，質疑黎智英怎會忘記自己向斯科特說了甚麼。黎智英指他忘記他曾要求美國為香港做些甚麼，但承認他關注美國能為香港提供甚麼協助。法官李素蘭再問黎要求斯科特協助甚麼？黎指他只要求斯科特為香港提供協助，但沒有指明美國需向香港提供甚麼協助。法官李素蘭便指：「你見參議員，沒有可能不做好準備，不可能不斷只問參議員『你可幫忙嗎？』、『你可幫忙嗎？』，卻不建議對方能如何幫助你」，黎堅稱他認為自己沒有談及當時仍在審批中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

法官質疑黎大力游說參眾議員與《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有關

法官李素蘭指黎智英在會面前問Mark Simon《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的資料，代表他預計與斯科特會面時會提起《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才事先做好準備，控方則指黎智英在會面時提到《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正是想遊說斯科特通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

控方昨提及黎智英在2019年7月21日要求美國參議員及眾議員來港，以進行香港反修例運動中警民暴力實況調查，而黎智英、Mark Simon、李柱銘及郭明瀚在內的WhatsApp群組中，Mark Simon指2019年10月將會見《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的編輯委員會，又指屆時他們會大力游說美國參議院和眾議院。控方問「大力遊說」是否與《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有關，黎否認，及後解釋他們只是向美國參議院和眾議院議員講述香港情況，遊說他們支持香港，即尋求美國對香港的支持，希望美國為香港發聲，甚至派員來港視察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反修例運動。

法官李運騰指出，香港政府早於2019年6月15日決定暫緩《逃犯條例》修訂工作，為何反修例運動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黎指當時香港四處仍有示威活動，示威者仍在爭取《基本法》所賦予的權利，法官李運騰問黎當時示威者是否爭取「五大訴求」，黎則指當時仍未有人提出「五大訴求」，而香港人在政府暫緩《逃犯條例》修訂工作後仍未滿意，才會四處示威爭取自由、普選等應有權利。黎指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職員當時曾與時任香港浸會大學學生會副會長張崑陽（Sunny Cheung）等學生領袖見面。

法官李素蘭關注大力遊說美國參議院和眾議院是否與《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有關，黎否認並指他不能處理美國立法事宜，《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是美國參議院和眾議院議員之間的事情。控方指即使黎從未為推動《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作游說，但黎希望Mark Simon、李柱銘及郭明瀚遊說並推動《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黎否認。

黎認為《2019年自由之夏》不可能一日之內運到美國

黎智英確認他在2019年訪美時，美國共和黨時任參議員、現任美國國務卿魯比歐(Marco Rubio)及美國民主黨時任眾議院議長、現任眾議員佩洛西(Nancy Pelosi) 雖同意見面，但最終沒有成事。黎最終只與白宮高級職員見面，另沒能會見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及美國副總統彭斯。

控方另展示《蘋果日報》在2019年9月20日、9月27日及10月9日出版的《2019年自由之夏》，英文版名為《Freedom 2019 Summer》，再展示Mark Simon於2019年9月21日在群組發訊息指，「我可以要多2500份社會運動傳單嗎，它們非常受歡迎，我已收到超過100個查詢」，「我打算把傳單帶到美國國會山莊(Capitol Hill)，讓英國人權組織「香港監察」創辦人羅傑斯（Benedict Rogers）派發」。黎指當時Mark Simon是向張劍虹及周達權查詢，但認為《2019年自由之夏》沒有可能在一日之內運到美國並引起強大迴響，多番質疑Mark Simon指的「社會運動傳單」並不是《2019 年自由之夏》，法官李素蘭則指這可能表明Mark Simon擁有廣泛的人脈網絡。

控方展示黎智英的 Twitter 轉發羅傑斯的文章，張貼了羅傑斯手持《2019 年自由之夏》的相片。Mark Simon在2019年9月29日指他到訪四個不同地方，均發現《2019 年自由之夏》售罄，有一名便利店職員確認所有分店的《2019 年自由之夏》均銷售一空，又指他很想把《2019 年自由之夏》交給斯科特。黎另相信斯科特與他會面後與前線年輕示威者會面，又指他當時不認識李宇軒。

指美國認為黃之鋒及張崑陽的態度不夠嚴肅

Mark Simon另在2019年9月17日向黎智英、李柱銘及郭明瀚傳訊息指，他們計劃在2019年10月21日至24日前往美國華盛頓，與美國民主黨時任眾議院議長、現任眾議員佩洛西(Nancy Pelosi) 團隊見面，並會見更多美國參議員，指明他們將在華盛頓開展十分重要的媒體活動，亦會盡量安排在紐約與美國媒體會面。Mark Simon表示有人建議他帶同資深民主派人士訪美，才能令旅程變得最富有成效和有意義。

黎智英指資深民主派人士是指他、李柱銘、李卓人、陳方安生等老一輩的泛民主派人士，而美國一方認為年輕政客如黃之鋒及張崑陽的態度不夠嚴肅，他們希望有人與他們嚴肅對話。Mark Simon另把《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及《保護香港法案》修訂及討論議程行程表傳給黎智英，但黎指他對兩個法案沒有興趣，只是沒有阻止Mark Simon向他分享資訊。法官李素蘭問黎一直想知道美國可如何幫助香港，質疑黎沒有可能對美國正推行的兩個法案沒有興趣。

黎稱忘記美國曾利用兩法制裁中港官員

黎指他不認為《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及《保護香港法案》對香港有幫助，更何況生效後也沒有人跟進，甚至遭眾人遺忘。法官李運騰指若黎智英對《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及《保護香港法案》沒有興趣，為何不叫Mark Simon不要傳送有關訊息煩到他，黎則指他認為不應拒絕Mark Simon好意。法官李素蘭繼續質疑黎智英特意訪美期間Mark Simon給予美國當時發生甚麼事情的資訊予黎智英，黎智英竟然稱自己不感興趣，實在令人難以置信。黎續指他一直不相信《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及《保護香港法案》有實質效力，只認為兩個法案是純學術討論 。

法官李素蘭問黎智英是否計劃會見美國總統，黎則指他沒有權力會見美國總統。法官李素蘭再指：「你計劃會見美國參議員和總統，你還能爬到多高的地方？」黎堅稱他從來沒有計劃與美國總統會面，質疑法官李素蘭的想法不合邏輯。法官杜麗冰指出《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及《保護香港法案》通過後，美國曾利用兩法向中港官員作出制裁，法官李素蘭又問黎知否美國曾利用兩法向中港官員作出制裁，黎智英則指他不記得。控方指出美國曾利用《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及《保護香港法案》先後在2020年8月及2021年7月制裁中港官員，黎智英經過大半日盤問後，改口稱他當時對《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及《保護香港法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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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獲美參議院通過感樂觀

控方展示黎智英在2019年10月27日撰寫的文章《美國人想對我們說的話 》，提及美國政界非常關注香港示威暴力升級，提醒香港別再在武力上升級，但美國亦了解到香港年輕人面對警暴，發生衝突是無可避免的，但千萬不要造成致命暴力，否則會逆轉民情，導致運動的失敗。黎指美國曾拍片呼籲大家保持理性，不要急於因為未看到成果而武力升級，不要忘記站在道德高地上忍耐，相信美國對中國的制裁能有效施壓，對爭取到香港普選也更有希望。

黎在文中又提到《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已在眾議院通過，還欠參議院，黎曾與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見面，對法案最終在參議院獲通過一事感到相當樂觀，表示「只要我們能維持現時的表現，就不怕失去支持」。控方指黎智英游說美國支持，讓《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得以通過，再利用《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懲罰中港官員。黎智英則指即使《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未能通過，相信美國也會把做過不義之事的中港官員放入黑名單。

法官質疑黎在《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方面的證供有所矛盾

法官李素蘭指出文章內容顯示黎智英曾與麥康奈爾見面並談及《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黎承認他曾與麥康奈爾見面並談及《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對於黎在整個早上指他對《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沒有興趣，也指自己沒有跟別人討論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黎則指他閱讀到其文章《美國人想對我們說的話》才想起來。法官李素蘭問黎智英與麥康奈爾討論了甚麼，黎智英指麥康奈爾向他說《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將會獲通過，當法官杜麗冰問黎智英還與麥康奈爾談及甚麼事，黎則指他沒有記憶。

法官李運騰指出，黎整天指自己對《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不感興趣，卻在文中表示他對《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最終在參議院獲通過感到相當樂觀，看來有所矛盾。法官李素蘭又指黎智英今早表示自己一直不相信《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及《保護香港法案》有實質效力，卻在文中指自己認為兩法有效制裁中港官員或把中港官員列入黑名單，表示黎相信兩法有實質效力。

撰文點名葉劉、何君堯及警察等應被美列入黑名單

黎在文中指出，有必要讓造成不公不義的人、暴力鎮壓香港人的人感受到有後果，又認為他們一定要負責，又提出葉劉淑儀、何君堯以至警察等人就算不出現在法案裏，美國也會以黑名單方式針對他們。控方問黎是否游說美國支持並制裁中港官員，黎否認。控方再提到黎在文中表明香港人「要得到外國人支持，就要不斷游說」，以爭取美國及國際社會支持，以道德力量感動外國人的良知。

控方展示黎智英曾向民主黨前主席李永達指《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還不確定，但目前看起來很樂觀，黎指他從Mark Simon口中得知法案進展，他再轉達予李永達。Mark Simon向黎傳訊息指，白宮和國家發展部門對貿易協議達成前任何會讓中國感到不安的事情有所偏見，但白宮在政治上不會出來反對它，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基本上不希望議案進入議會審議，保持參議院長期的匿名傳統。

法官連番追問黎有關Mark Simon背景

法官杜麗冰問黎是否經常從Mark Simon得知美國政界內幕消息，黎承認Mark Simon有時會向他透露一些美國政界內幕消息，認為Mark Simon 或從時任美國國務院資深顧問惠頓（Christian Whiton）等人口中知悉一些內幕消息。法官杜麗冰及李素蘭對Mark Simon的背景感興趣，黎智英指Mark Simon為他工作前是一間台灣航運公司的總裁，黎智英及Mark Simon均是天主教徒，兩人在教會相識，而黎智英已聘用Mark Simon為其管理香港個人投資事務近30年。黎亦指Mark Simon曾是香港共和黨分會主席，黎是隨時間流逝才知道Mark Simon與美國參眾議員有所聯繫並維持友好關係，認為Mark Simon認識郭明瀚、惠頓或一些美國政界人士。

對於Mark Simon指自己曾參與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的會議，控方問黎智英，Mark Simon是否與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有聯繫，黎指他不確定。法官李素蘭即指，Mark Simon作為黎智英的「左右手」近30年，無理由不知Mark Simon的人脈網絡，法官杜麗冰又問黎智英作為Mark Simon的老闆，不會好奇他為何可以獲邀出席不對外開放的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會議嗎？

法官李素蘭又舉例指若其秘書獲邀出席香港政府行政會議，她也會十分好奇為何其秘書可獲邀出席，因為該些會議非公開亦不讓公眾參與。黎則指自己從沒有問Mark Simon為何能參與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會議，也沒有問Mark Simon為何能認識前美國副國家安全顧問博明 (Matt Pottinger)，原因是他一直以為此事沒有甚麼大不了。

案件明續。

案件編號：HCCC51/2022
法庭記者：劉曉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