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英案│承認倡議特朗普對中國實施連串制裁 黎智英：即使《國安法》實施後制裁仍可削弱法例效力

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三間相關公司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案今踏入第140日審訊，黎智英第48日出庭自辯，控方第22日盤問黎智英。黎智英昨日與法官杜麗冰一度爭拗身份認同問題，黎稱：「中共是中國，我們是香港人，我們無法擺脫中共，只有中國人可以擺脫中共」，法官杜麗冰斥：「黎生！我們是中國人！」、「你是黃皮膚的嗎？」，黎回應「黃皮膚不代表我是中國人」。黎今再解釋他稱自己不是中國人，是指他不是中國內地人，而是香港中國人，又指「我愛中國，但我是愛中國這個國家，並非愛中國政府」。

黎智英：我不是中國內地人

黎智英昨日提到他想擺脫獨裁統治，控方指黎稱中共獨裁，是否代表黎智英想擺脫中共，黎又稱「我們可以擺脫獨裁統治，但我們無法擺脫中共，因為我們是香港人，只有中國人可以擺脫中共」。法官杜麗冰認為黎智英是想擺脫中共，向黎指：「黎生！我們是中國人！」，黎回應：「我是香港人，因為香港實行一國兩制」。法官杜麗冰問黎：「黎生，你是黃皮膚的嗎？」，黎稱「黃皮膚不代表我是中國人」，法官杜麗冰則提高聲量並指：「黎生，你是中國人！」，黎回應：「不！我是香港人！」。法官李運騰加入討論指，黎智英一直自稱自己反對港獨，黎智英與法官杜麗冰的爭議完全搞糊塗了他，遂建議暫停此等爭論。

黎智英今甫開庭便主動解釋，他昨稱自己不是中國人，是指他不是中國內地人（Mainland Chinese），而是香港中國人（Hong Kong Chinese），又形容「我愛中國，但我是愛中國這個國家，並非愛中國政府」。

控方質疑黎不核實新聞真偽便怪罪中國造成並隱瞞疫情

控方問及2020年11月29日《Live Chat with Jimmy Lai》直播訪談節目內容，黎以英語提到外國因新冠肺炎而產生對中國的憤怒，「全世界之所以不得不遭受生命和財富的損失，並且仍然對此感到憤怒，是因為中國沒有言論自由」。控方指黎智英似乎把疫情問題全部怪罪於中國，又指中國沒有言論自由，黎解釋若感染新冠肺炎於2020年2月7日不幸去世的眼科醫師李文亮可以把新冠肺炎的消息外傳，中國政府便能控制新冠疫情。控方問黎如何得知李醫師的事情，黎稱他從新聞得知；控方質疑黎如何確保他看到的新聞資料準確，黎稱該新聞有多間媒體報道。控方質疑黎閱讀新聞得知的消息不能確認真偽，故屬黎的假設；黎則指其假設有一定基礎支持。

控方質疑黎作出公開言論前不會查核新聞內容的真偽便引用，黎稱新聞機構查核事件真偽後才發布新聞，比他自行查核更有效率。控方又質疑黎僅引用毫無根據的新聞資訊，便怪罪中國造成並隱瞞疫情，黎堅稱他沒有怪罪中國，只是引述他相信屬實的新聞資訊。控方指黎當時是想煽動反華及反政府情緒、引起讀者的恐懼、引起香港居民間的不滿或離叛、引起憎恨或藐視中港政府、激起香港居民企圖不循合法途徑促致改變其他在香港的依法制定的事項；黎均否認，並指他只在陳述事實。

黎指自己當時認為有反抗政府空間現回想只屬一廂情願

控方指黎的言論無一是有意改善中國現況或糾正中國缺陷，只是盲目批評，黎稱有建設性的批評正是為了改善及糾正事情，控方質疑黎的批評是皆在激起憎恨中港政府，黎否認。控方引述黎曾在節目中指出「我認為香港人聽我的話也很重要，因為如果我不退縮，他們就會受到鼓舞。 我不能退縮，我只能繼續下去，他們才會繼續下去...... 我們必須繼續下去，一些象徵香港反抗力量的人必須堅持下去，因為人們都寄望於我們。 如果我們退縮，他們就會退縮，我們就完蛋了」。控方問黎是否希望香港人跟隨其步伐，黎稱他想香港人知道他不會退縮，受到鼓舞後繼續示威。黎亦視自己為象徵香港反政府力量的其中一人，並解釋他指的「反抗力量」是指反抗政府以保障自由，抵抗政府對自由的侵害。

控方問黎是否反抗《香港國安法》 ，黎稱《香港國安法》 侵害自由，控方又指黎想香港人加入黎方陣營，以反抗政府及《香港國安法》，黎指自己並非反對《香港國安法》，皆因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後，反對聲音已屬違法，不再有任何示威活動，一切都變得言之無物，回想後認為自己當時想為民主戰鬥也只是一廂情願，現在事後孔明。控方反問黎當時不知他言之無物嗎？黎稱他當時認為仍有反抗政府的空間，以保障自由免受侵害。

黎承認《國安法》生效前曾呼籲外國制裁中港

控方引述黎在節目中形容林鄭月娥是惡魔，黎確認他曾這樣說，認為所有人都知道林鄭月娥所做的事。控方指黎想所有人都認為林鄭月娥是真正的惡魔，黎解釋這是他的想法，他沒有想所有人都知道。控方指出黎在節目中以英語作公開評論，又與外國人對談，黎則指他只是陳述己見。控方指出，黎想煽動他人仇恨中港政府及官員，黎否認。控方指黎是否對林鄭月娥作人身攻擊，黎同意並指「你可以這麼說」。控方指黎所有針對中港政府的批評都是毫無根據，又旨在煽動反政府情緒及引起讀者恐懼，黎不同意。

控方展示2020年5月26日接受美國《霍士財經網》（Fox Business）的訪問，女主持為Maria Bartiomo 。黎稱當時《香港國安法》 將會實施，會對香港產生嚴重後果，故希望時任總統特朗普採取行動，認為特朗普言出必行、言而有信。控方問黎是否有意透過Maria Bartiomo向特朗普傳達訊息，黎否認但指他希望特朗普能做些事來拯救香港。控方引述黎在訪問時提到「現在是時候對抗中國，改變中國才能改變世界，中國價值觀與世界價值觀截然相反，若不改變中國，世界便不會和平」，黎又建議制裁中國官員，凍結官員在美國和世界各地的貪腐銀行戶口，實施科技禁運。黎承認他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前曾呼籲外國制裁中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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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於Twitter發文倡外國對中共官員進行制裁

黎承認他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前曾提倡外國制裁中港、凍結官員貪腐銀行戶口、制裁中國科技產品。控方指訪問前兩日（2020年5月24日）Maria Bartiomo曾與黎智英傳訊息，Maria向黎指：「我在 Twitter 宣布你將在周二獨家受訪」，黎回覆：「謝謝」，而黎受訪後Maria向黎指：「真的做得很好。請儘快回來。告訴我們。 我要把它傳送給特朗普」，黎稱：「我們香港人很感激你的幫助。 謝謝」。控方問黎知否Maria傳送黎的訪問片段予特朗普，黎稱當Maria告訴他時始知道此事。

黎的Twitter於2020年5月27日發帖，附上美國《霍士新聞頻道（Fox News）》訪問的連結，內容為「感謝@MariaBartiomo如此關心我和香港人一我們將繼續我們的爭取自由，中共必須改變，否則將對世界各地的自由均構成威脅，我們必須盡力採取行動」。同日另一帖文內容為「應該對違反普世人權價值觀的中共官員進行制裁。各國應該停止出口技術至中國。 中共中國必須遵守國際規則」。黎確認此兩篇帖文均由他自己撰寫，再由李兆富編輯，李兆富與黎智英同意李毋取黎的同意便可為黎發帖。

黎的Twitter另有兩篇帖文，內容為「總統特朗普，你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你說如果中國通過《香港國安法》，將有嚴重後果」、「最有效的制裁是凍結中國官員在美銀行帳戶，揭露他們有多腐敗。你的行動不僅會受到香港人讚賞，其他受中共鎮壓的中國人及每個渴望自由的靈魂亦會讚賞」。黎指他當時認為最有效的制裁是凍結貪腐官員的銀行戶口。

屢於訪問中建議特朗普以制裁中國作為競選戰略

控方指黎在2020年6月8日胡佛研究所（Hoover Institution）的訪談提到，「我認為美國應該制裁中國，應該懲罰中國，否則就沒有希望了」，認為特朗普在爭取連任競選期間，可透過一連串制裁來懲罰中國，以行動來緩解美國人因中國所帶來的新冠疫情而產生的痛苦和憤怒。黎同意他當時想美國實施制裁懲罰中國以阻止《香港國安法》 生效。控方問黎是否想美國人向中國報復？黎是否想犧牲中國和香港利益來幫助特朗普爭取連任？黎則指他只想特朗普拯救香港人免受《香港國安法》 影響。法官杜麗冰指黎稱特朗普若向中國實施制裁以阻止《香港國安法》 生效，便能協助特朗普爭取連任，以激勵特朗普幫助香港同時懲罰中國。黎重申他當時是想特朗普拯救香港人免受《香港國安法》 影響。

控方提到黎在2020年6月10日接受《自由亞洲電台粵語部（RFA ）》訪問，黎提到外國需盡力向中國施壓，並對中國實施制裁，若美國及歐洲不是只說不做，直接對中國實施制裁，他認為有機會阻止《香港國安法》實施，即使《香港國安法》最終實施，外國制裁亦可減弱《香港國安法》的效力，故獲外國更或特朗普的支持十分重要。黎重申他認為特朗普在爭取連任競選期間，可透過一連串制裁來懲罰中國，緩解美國人因新冠疫情而生意失敗的痛苦和憤怒。黎同意他當時提倡外國制裁中國，但否認他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曾稱即使在《香港國安法》最終實施後，他仍想美國制裁中國，以減弱《香港國安法》的效力。

法官杜麗冰指黎認為外國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制裁中國可減弱《香港國安法》的效力，控方又指黎多次重申特朗普可以利用制裁中國，作為連任競選戰略；黎確認。法官李運騰問黎在訪問當日即2020年6月10日，是否預先知悉《香港國安法》條文及所涵蓋的罪行，黎指他當時並不知道，他是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所知悉有關條文及所涵蓋的罪行。

認倡各國於《香港國安法》 實施時制裁中國

控方在庭上展示黎智英Twitter的多篇帖文，黎確認他在《香港國安法》臨近生效時，提倡外國針對中共實施更嚴厲的制裁。黎稱當時《香港國安法》快來襲，市民人心惶惶，但黎指多篇帖文是出自李兆富手筆，黎形容李兆富中文了得，但他也須為李兆富所撰寫的帖文負責。李兆富所撰寫的帖文曾提到世界是否對中國實施制裁，並取消香港特殊地位取決於客觀標準，如果實施《香港國安法》 則代表一國兩制的結束，世界別無他選」、「參與侵犯人權行為的中共幹部應根據《馬格尼茨基人權法案》受到對應制裁」、「《香港自治法》一旦通過，任何違反一國兩制的人將會被制裁，銀行將會停止與他們做生意」。

控方問黎當時是否提倡當《香港國安法》 實施時，外國便需制裁中國，黎同意並指此為其個人意見，但他無能力控制世界各國的行為。黎承認他提倡外國以《馬格尼茨基人權法案》向中國實施制裁，黎亦承認他認為當《香港國安法》 實施時，各國應制裁中國，包括撤銷香港特殊地位，但他認為是否撤銷香港特殊地位也沒有區別。

控方指黎在2020年6月27日的Twitter帖文提到，美國參議院通過《香港自治法案》後20小時，港府才就此作出回應，該回應更沒有提及過《香港國安法》 ，提倡中共必須為違背《中英聯合聲明》而受到制裁。黎稱此是他與李兆富有共識下發表的帖文，但並未其想法。控方問黎是否認為中共需因違背《中英聯合聲明》而受到制裁，黎稱：「我沒有這樣說，但我知道我需要為李兆富為他發表的帖文負責」。法官杜麗冰指黎早前指自己除了會為李兆富為他發表的帖文負責，亦同意李兆富深知黎智英心中所想，兩人意見亦一致，故黎同意李兆富為他發表的帖文。

黎Twitter帖文越近《國安法》實施日子措辭越強硬

黎確認法官杜麗冰所說，但稱自己沒有權利不同意李兆富為他發表的帖文，法官杜麗冰指：「黎生！這個Twitter是你的戶口呀！你一定有權利不同意李兆富為你發表的帖文！你指你沒有權利不同意李兆富為你發表的帖文是什麼意思？」法官李素蘭又指若黎不滿李兆富為他發表的帖文內容，黎根本就可以直接向李兆富投訴，要求李兆富修改帖文內容，故認為黎是有權利不同意李兆富為他發表的帖文。法官李運騰則提出黎的Twitter帖文在越近《香港國安法》 實施日子，越來越措辭強硬。

控方展示黎在 2020年 6月28日發表的Twitter帖文：「林鄭月娥、梁愛詩及鄭若驊等人聲稱不知道《香港國安法》細節，也許她們公開這樣做，以便她們在將來面臨制裁時，可以用無知作為個人辯護」。

控方展示2020年6月30日 《蘋果日報》發布的《鍾國斌：商界憂美辣招制裁》，內容包括「美國參議院上周通過《香港自治法案》，當中授權美國政府可對任何人或機構作制裁，紡織及製衣界立法會議員鍾國斌直言，商界對美國通過有關法案感到擔心，不知會否因支持港版國安法，被美國政府列為制裁目標」、「《香港自治法案》容許美國行政機關針對任何令中國未有履行《中英聯合聲明》及《基本法》對港義務的人或機構，對他們甚至有業務來往的銀行作出制裁」。

不認為《國安法》生效前發布帖文及訪談片段違反法

控方指黎智英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前，請求外國實施對中港進行制裁或採取敵對行動，黎指他只提倡外國制裁中港，從沒要求外國對中港採取敵對行動。黎在2020年7月1日《香港國安法》 生效後，知悉提倡外國制裁中港屬違反《香港國安法》 的行為。控方質疑為何黎智英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後，不要求提及他提倡外國制裁中港的Twitter帖文及海外訪談片段下架，黎稱他從沒有想過其Twitter帖文及海外訪談片段需要下架，他亦不認為他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前發布的Twitter帖文及海外訪談片段違反《香港國安法》 ，故認為他沒有需要下令有關帖文及片段下架。黎重申他提倡外國制裁中港的Twitter帖文及海外訪談片段均是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前發布，他沒有擔心自己違反《香港國安法》 是因為他不認為自己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後曾做過違反《香港國安法》 的行為。

控方展示黎於2020年7月1日接受美國《霍士財經網》（Fox Business）主持 Maria Bartiomo 的訪問，黎稱「我不擔心，因為我不能擔心，如果我擔心的話，我甚麼都做不了，甚麼也說不了」。控方指黎智英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後仍繼續做他一直在做的事，不顧《香港國安法》 帶來的後果，黎稱他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後只堅持做合法的事，不會做也沒有做過違法行為，又指他若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後仍故意作出違法行為，他則會終日憂心。控方展示黎同日與 Maria Bartiomo 的 Signal 對話紀錄，黎指「謝謝你邀請我，有機會與美國人民交談十分棒，香港需要來自美國的所有幫助」，Maria則形容黎「你是佼佼者，我們將繼續爲您而戰，我們不會停止」。

控方指黎與其助手Mark Simon 的 WhatsApp 對話提到，美國時任國務卿蓬佩奧及其時任女助理Mary Kissel、美國時任司法部長威廉巴爾（William Barr）已看過黎接受Maria Bartiomo的訪問片段，而他們亦想與天主教香港教區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會面，但陳日君樞機表示不想赴美。控方再指出黎在《香港國安法》 生效後仍不顧《香港國安法》 帶來的後果，堅持做他一直在做的事，黎否認。

案件明續。

案件編號：HCCC51/2022
法庭記者：劉曉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