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雜誌｜篤數「劏」長者 吹雞應付巡查 院舍券監管不力 促嚴查杜絕濫收費

《施政報告》宣布明年增加「長者院舍住宿照顧服務券試驗計劃」至6000張，反映「院舍券」計劃有助緩解長者宿位問題。不過，早前審計署揭發有參與的私營院舍濫收費等多項亂象，社福界指，過去不時有院舍巧立名目、用盡院舍券款項增加收入，但今次收費超出價目表則太貪心，建議社署設個案經理跟進，以破解收費陷阱；學者亦盼當局將款項資助長者聘用家傭照顧，實現居家安老，但歸根究柢還是要社署加強監管，才能杜絕隱患。 

社署於2017年推出「長者院舍住宿照顧服務券試驗計劃」，最初名額3000個，輪候資助護理安老宿位的長者，可於「共同付款」和「能者多付」原則下，自行選擇入住私營院舍安老宿位。去年計劃恒常化，現有217家院舍參加，每張院舍券面值增至每月16435元，累積發出5000張。計劃原意讓負擔能力較低的長者獲較多政府資助，按8級共同付款級別，長者由不用付款，到最低付款1644元至最多的12326元，至今當局共撥款逾24億元。

院舍券推出7年，明年發出量增加1倍，社福界指證明計劃收效，其好處是「錢跟人走」，長者及家人可以揀選合適的私營護老院舍，並隨時更換。計劃下，院舍須為長者提供住宿、餐膳、個人照顧、復康運動等9項「標準服務」。香港安老服務協會前主席李輝亦肯定院舍券成效，指參與計劃的私營院舍會獲得穩定收入，有助提升服務質素。據知，近年有財團看準人口老化下，未來宿位需求增加而進場，並以豪華裝修及設施作賣點。

額外服務費 家屬「隻眼開隻眼閉」

不過，社福界人士Mark指，行內不良院舍想方設法用盡減去宿位費用後的院舍券餘額，以增加收入，一般是徵收額外服務收費，這亦是行內常見手法。現時有8種額外附屬服務，包括每小時護送費用100元、30分鐘康復訓練費600元。他指，對院舍「篤數」，家屬普遍認為只要總數不逾院舍券上限，家屬不必掏腰包，便「隻眼開隻眼閉」，有個別家屬更指父母寄住院舍如「肉在砧板上」，擔心發聲反對會對父母不利。

Mark續稱，院舍「篤數」與近年私營院舍入住率不高有關，即使裝修及設備較好的新院舍亦只有80%入住率，其他一般在70%。他稱，不少豪裝、每月宿位費逾2萬元的私營院舍，近年亦加入院舍券計劃，令裝修及設施稍遜的院舍面對激烈競爭。他不諱言，個別不良院舍藉「篤數」增加收入，審計署早前揭發的最極端個案，是有院舍額外收費竟是宿位費127%，即院舍在收取7000多元宿位費外，再以護送及康復服務等額外服務徵收逾9000元。

私營院舍負責人梁小姐指，院舍一般各自設價目表，訂價高低按院舍良心。對於審計署發現有院舍為長者購買消耗品時收取高於價目表的價格，她指做壞規矩。審計報告亦發現有院舍向長者收取鼻飼用品每月費用2086元，高於原價1900元，差價近200元，並發現至少6名長者遇上同類情況，每人被多收68元至1871元。

梁續稱，濫收費的亂象不止於此，曾聽聞有院舍收取沒有列於價目表的費用，想不到有院舍被揭發每月向4名長者收取2400元的「特別營養飲品」費用。梁指，想不到同業淪落至此，直斥相關院舍「貪心得過分，簡直是老鼠屎」，擔心市民覺得私營院舍就是濫財貪錢，促社署嚴懲警戒。

香港社會工作者總工會理事葉建忠是社署轄下「安老院舍服務質素小組」的成員，多次義務巡查包括參加院舍券計劃的私營院舍，他留意到院舍普遍存在人手不足的情況，若遇突擊巡查，會以職員外出工作等理由推搪，並「吹雞」從其他分院召集人手回來填數，恐影響服務質素。

建議增設「個案經理」助把關

對院舍券計劃下個別私營院舍出現種種亂象，加上社署被揭審批緩慢，未能於8星期內完成審批及發放程序，以及服務監察探訪和巡查被揭逾期，Mark指社署責無旁貸，疫情不能再成藉口。立法會福利事務委員會副主席江玉歡關注，長者申請院舍券可能有急切需要，但申請至發放的日期參差實屬不理想，建議社署制訂每個申請程序的審批期限，並透過電腦系統監察，若發現有申請逾期未完成便發出警示，增加效率。

曾長期從事安老工作的聖方濟各大學湯羅鳳賢社會科學院高級講師劉港生指出，要有效杜絕院舍濫收費用，除靠社署巡查，亦建議當局增設「個案經理」跟進每個個案，個案經理可就選擇院舍向長者及家屬提供意見，及跟進長者入住後情況，並協助家屬留意收費陷阱，盼能把好關，不讓公帑被濫用。

劉亦指，社署「安老服務統一評估」機制收到長者的院舍券申請後，會派評估員跟進，但過去因評估員人手不足，致延遲批核程序，認為社署應增加培訓評估員，有助疏導審批。他亦指，據知現時當局亦容許於進行資產審批時，讓長者同步選擇院舍，以便一旦通過資產審查後，長者可即時辦理住院手續。

社署跟進審計建議 將加強巡查

要解決長者院舍住宿問題，恒生大學社會科學系高級講師陳永浩指，除維持資助津助院舍服務及院舍券計劃，亦大膽建議當局可嘗試資助長者聘用看護或外傭照顧，讓他們居家安老，因為院舍券最多資助1.6萬元，足夠聘用外傭及改裝家居費用。

社署回覆指，同意審計署就院舍券計劃提出的53項建議，當中21項跟進工作已完成，16項已成為持續推行措施，其餘16項亦陸續開展。署方並稱，未來會加強監管計劃下院舍機構的服務水平，包括巡查及突擊檢查、審核紀錄和調查投訴等，以及就違規行為作出改善建議或懲處。

2033年長者佔總人口3分1 籲北都留地增宿位

長者院舍宿位長期不足，有學者指未來10年本港人口老化步入高峰期，2033年時長者人口將達3分1，盼政府於北都等新發展區預留土地增設宿位，盡力疏導。

據統計處資料，去年65歲及以上人口（長者人口）達168萬，佔總人口22.4%，較2013年增加63萬，並預期2033年長者人口激增至230萬，佔總人口29.1%。現時全港約有7.9萬個長者院舍宿位，當中41%為較受歡迎的資助津助宿位，聖方濟各大學湯羅鳳賢社會科學院院長黃於唱指，當局對資助津助宿位早有規劃，未來10年約只有8000多個宿位落成，遠遠未能追上來勢洶洶的人口老化巨浪。

宿位落成要「追落後」

另有資深社工批評，現時長者院舍宿位不足與前幾任政府籌劃失當有關，雖然近年當局大力推動「灣區養老」，並落實「港澳藥械通」配合，而去年於廣東省居留的本港長者近9萬人，但不少長者反映對到內地養老抱有3個疑慮，包括憂慮內地個別城市醫療水平、居港家人探病不便，以及擔心臨終病危時，家人未能趕及見最後一面，因而有所保留。

要解決長者院舍宿位不足，黃於唱建議當局加快興建速度「追落後」，但他指本港地少人多，若於已發展舊區覓地興建較困難，盼政府預留北部都會區等新發展區的部分土地興建長者院舍宿位，或於舊區重建時預留土地，增加供應量，並及早制訂長遠宿位策略，確保長者安心養老。

記者：關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