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陳哲民:聚散有時

  二○二○年十月二十四日晚,到香港藝術中心古天樂電影院,觀看陳哲民導演的《散後》,竟有「時光倒流」的感覺,不是時光倒流三十年,而是五年而已。不過,五年,竟像又遙又遠的事了。
  二○一六年到貝沙灣數碼港,近距離看陳哲民(Chitman)拍一場戲。那時候,Chitman沒有告訴我他在拍甚麼。男女主角都是新人,他/她在扮演甚麼角色,沒有問。五年後,他/她們都有銀幕上出現了,第一場戲到最後一幕,他/她們都成熟了。少年十五二十時是個開始,來到曲終人散時,她/他們都長大了。
  Chitman說他的構思早在二○一三年已經有了個「初稿」:「一次舊同學聚會,一位中學後沒見過的舊同學突然冒了出來,並攜同他一位亭亭玉立、在美出生、不太懂廣東話的女兒。兩父女閒話移民家庭的生活點滴。」
  Chitman一直想拍一個愛情故事:「二○一四年上半頭幾稿就是圍繞着一個快要進大學的屋邨仔與一個他心儀的『竹昇妹』的故事。」
  隨着創作狀態走,Chitman的故事骨幹都有了:「另外三個大學生的角色都有了」,Chitman的想法:「我開始問:若這些角色真有其人,也活在當下,他們會如何回應現在這社會氣氛呢?到了二○一五年,傘運已成過去,而運動反映出來的,存在於社會的、家庭的、親情之間的,以至友情之間的撕裂也更清晰。」
  Chitman的劇本,奪得第二屆「首部劇情電影計劃」專業組冠軍。「電影發展基金」撥出港幣五百五十萬元,作為製作預算。
  看過《散後》,我問Chitman:「要是電影可以拍外景,美國(紐約?)是不可或缺的一章呀,竹昇妹與其中一位男演員可以到紐約拍幾個shot,不更好麼?」
  Chitman的回應:「Budget有限。」
  在有限資源,在此政治敏感時刻,Chitman仍能拍出幾名成長青年的困局、出路,有點無奈,卻不是絕望的,是只能如此。影片的色調,角色人物的詮釋,皆十分出色。
  Chitman對選角十分認真:「遴選過程走了三輪,總共見了約三百人,每個出席者我都跟他傾談以了解他的內心與想法。」
  「年輕演員,沒受過深刻的演藝培訓,憑的都是本色。尚幸,他們都保持着專業精神,雖然不明所以,甚至動了氣,但都按指示一步一步地完成,出來的成果,是有目共睹的。」
  Chitman沒有「賣花讚花香」。《散後》的演員,俱能把角色演譯得恰如其份。那個晚上,我看到的不光是演員的「成長」,幾年間,他們趨向「成熟」,年紀大了一點,演技是更上一層樓。
  後記
  Chitman傳來他的感言:「與其說樂趣,不如說享受。能夠有機會將自己腦中的夢變成真,多辛苦都是福份,感恩。」
  想起另一部與成長有關的電影《音樂人生》,然後是鄭秀文唱的《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當然,還有陳果的《香港製造》。
  香港電影,仍有希望。
張灼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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