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紀豪 - 量詞有意思｜無名指
譚紀豪
2023-11-11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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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外語需要天分嗎？也許要，有些人一輩子學不好，有些人短時間就學會。我認識不少音樂家精通多國語言，他們耳朵好，自然事半功倍。
學外語困難的地方，在於偏離母語的發音和語法。有語言天分的人，能輕鬆發出西班牙文裏的彈舌音，懂得分辨哪些死物是男是女，能快速掌握非亞各國的聲調語言（tone language），以及如何將單音方塊字組合成詞。
不過，也有些盲區並非靠天分就能應付。需要死記硬背的用語就很煩人，例如英語裏的phrasal verb或中文裏的量詞。
我認識幾個中文說得很好的外國人，一講到量詞就無能為力。英文也有為數不多的量詞，譬如a bar of soap或a loaf of bread；而中文單是常用的量詞就有幾十個，而且很難整理出邏輯。都是體型接近的哺乳類動物，為甚麼鹿是一隻而馬是一匹？當然你也可以說一隻馬，卻不能說「一匹鹿」。
中文量詞有意義嗎？如果an apple a day可翻譯成「一日一蘋果」，為何不能說一鹿一馬呢？也行，一花一草，一事一物都沒問題，但要看語境。這就更難了，甚麼時候用量詞甚麼時候不用，也沒有準則。
其實量詞用到最高境界，也可賦予意義和情緒。蘇軾名句「一蓑煙雨任平生」這個蓑字，本來是個名詞，這裏作量詞用，於是一個身披蓑衣，雨中徐行的形象便活現眼前。要是寫成更符合語法的「一場煙雨」，隨即變得索然無味。說到味道，我想起聞一多寫過「一朵吻」，量詞「錯配」了，卻令這個吻帶著花香。
譚紀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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