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恩 - 春雨 | 好好過日子

  正月十五元宵節,早上起床見窗外朦朧,原來山上起霧了。

  北方尚在大雪紛飛,香港已是春霧迷漫。山影樹影隱隱約約,飛過的鴿子像一群流動的剪影。不一會又下起兩來,雨不大,落下來都看不到雨點,細細密密的雨粉,跟霧中水汽混在一起,空氣都潤了。

  今年冬天少雨水,一連串的艷陽天,十分乾燥。山上的草木也很乾,草木一乾,即使氣溫不低,也很冬天。不料剛剛立春,春雨春霧便如期而至。山上一夜之間有了起色,生出新綠,正應了那句,「潤物細無聲」。說的就是初春這細細密密的水汽,靜靜滋潤了土地,滋養了萬物。沒有大鑼大鼓,沒有豪言壯語,沒有甚麼強調的「精神」,春風化雨,自自然然,大地的綠意就鋪排開來。

  春天的雨水最重要,老話說「春雨貴如油」,大地復甦,萬物生長都指望這一場連一場的雨水。類似的就是冬雪,冬天白雪覆蓋,如同為大地蓋上棉被,保護着泥土中的千縷萬莖,故稱瑞雪。到了春天冰雪融化,水分滲入,加上春雨滋潤,新芽勃發,天地便從冬眠中醒了過來。再過些日子,只要一夜春雨,翌日早上,江南的竹林裏遍地破土而出的新筍。家有竹林的杭州朋友說,每到這時,半夜可以聽到新筍爭先恐後鑽出土地的聲音,擦擦作響,第二天春筍就上市了。

  一年之中,淅淅瀝瀝的日子來了。對面的山頭隱到霧裏去了,走在山上紅花從霧裏伸出來,野豬從霧裏閃出來,鳥叫聲帶着水汽撫上面來,濕濕涼涼的,特別清新,特別醒神。

李純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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