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雜誌‧人物誌｜婚禮攝影師Alex Fung用照片說故事 推「自由定價」社會實驗尋初心

婚姻乃人生大事，要留住每個幸福美滿的畫面，攝影師功不可沒。「90後」婚禮攝影師Alex Fung，由拿着菲林相機隨街亂拍，到穩打穩紮營造出個人風格，屢次登上國際攝影舞台並贏得獎項，一直不忘喜歡拍照的初衷，希望照片能令他人展露笑顏。攝影生涯邁向10年，他忽發奇想進行為期兩星期的社會實驗，讓新人為拍攝自由定價，了解人們願意為拍攝人生大事花費多少。他形容，相片是「記憶卡」，「『好』的相片不關乎構圖、光線和表情，而是相片能夠帶到甚麼回憶和感受給你」。

尖沙咀文化中心婚姻登記處外，一對對新人與到場見證的親朋溫馨合照，場面熱鬧。婚禮攝影師Alex漫步走過這個承載許多香港人回憶的婚姻殿堂，細味將近10年的攝影生涯。

Alex在國際婚攝界別曾獲超過200個獎項，包括獲封Cosmos Awards、AsiaWPA和PPAC等的年度攝影師，其作品亦曾於英國和希臘藝術展多度展出。在國際享負盛名的他，早前卻任由客戶就拍攝項目自由開價。去年底，他忽發奇想進行了為期兩星期的社會實驗，只為擺脫價錢局限，抓緊為各對新人留下倩影的機會，找回初心。

外人聽起來任性，也違反社會運作，但Alex仍想拋開生意，幫一些想邀請他但預算不足的新人拍攝，同時了解人們願意為拍攝人生大事的費用，「不希望因為價錢的限制，而令我錯失替人記錄的機會。」他為活動設立條款，避免非真正有需要的新人參與，「例如不可以同場有多位攝影師一同拍攝，這樣不是我預期中沒有經濟能力而僱用我，是單純佔便宜。」
 

社會實驗喜見人性光輝

他坦言，早在實驗前已作出最壞打算，接受有客人完全不付費享用服務。最終，Alex所擔心的情況沒有出現，向客人提出彈性定價後，許多新人也有參考其原有定價，他的「薪酬」也不至於太低，可算是實驗成功。但他後來發現，有客人因為該實驗而無所適從，沒再主動聯絡，故他總結指，實驗某程度看到「人性的光輝」，同時間也有人不習慣此模式而卻步，尚未找到可以兩全其美的方法，「當一件事價值越高，別人理應向你付出更多，自由定價顛倒了社會定律，但做生意要生存，整件事很棘手。」

Alex的最初目的，是為找回拍照的初心。他緩緩道出過去的故事，「當年本身讀書不好，畢業後也漫無目的……」，離開校園後，輾轉做過10多份工作，直至第一次年尾出花紅，經過一間二手相機古董店，被一部雙鏡反光相機吸引了眼球，「當時完全沒有影相習慣，更遑論懂得影相，純粹買回來當作擺設收藏，但買完放在一旁又覺得可惜，就嘗試影幾張。」
 

作為完全不懂操作菲林相機的「初哥」，Alex在街上隨意亂拍後，相片可謂「全軍覆沒」，「買了一筒只得100ISO（感光度）的菲林，在夜晚走出街頭影相，光圈、快門全胡亂用，最後12張相只有1張成功顯影。」看着其餘11張「黑影」，Alex哭笑不得，也使他對攝影產生興趣，「以前用手機按下按鈕就可以拍照，但用更專業的相機，反而影不到。」後來，他慢慢了解攝影器材的操作，「如何影到一張相」成為他往後10年的課題。

要把興趣當成職業絕非易事，Alex買下另一部平價數碼相機，為喜歡舉辦活動的朋友作活動攝影，「見到別人因為自己所拍的照片感到高興，好像發掘到個人擅長的地方。」儘管家人對他投身從未接觸過的行業感到憂慮，Alex為自己設下2年試驗期限，應徵攝影學徒，「點都『衝』咗先！」
 

好的照片可承載客人的回憶

未入行前他覺得攝影師有「光環」，影每一張相、所有東西都完美，繼而想接拍廣告，「若然作品出現在廣大報章會好有型！」但後來入行做婚攝，Alex發現從中獲得的滿足感與其初心不謀而合，「商業攝影會為了完成工作，跟隨客戶的標準而減少自由度，失去了幫別人記錄的意義。」而婚禮卻是人生一個好重要的時刻，拍攝過程中讓他重尋攝影的意義。

Alex的攝影根基慢慢紮實，後來正式成為攝影師後更自立門戶，在多個國際性婚禮攝影比賽屢獲殊榮，對他過去的努力予以肯定。他形容，在攝影師角度，一張好的照片可以承載客人的回憶和感受，同時間融入個人想法和攝影風格；在其角度，一張好的照片不關乎構圖、光線和表情各樣，而是相片能夠帶出甚麼回憶和感受給對方，「相片是『記憶卡』，看到就會憶起所有點滴，若然相片沒有記憶點，拍得再美都只是相中人的一張『打卡照』。」
 

最愛與婆婆的自拍照

Alex直言，目前為止他「最愛」的照片，是初入行把相機置在老人院枱上，跟婆婆合影的一張自拍照，「原因很純粹，那是我跟她留下的唯一合照，很有意義和價值。」他指，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次拍攝經歷，便是在客人婚禮上收到婆婆在醫院彌留的消息。他形容，婆婆從小照顧其長大，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親人。他心知自己不能放下工作離場，遂聯絡公司希望有人能到場頂替自己，最終在新人向賓客敬酒前抽身離開，趕及見到婆婆最後一面。他直言，即使那是一張簡單的照片，沒有任何特別攝影技巧，但透過它能憶起跟婆婆的點滴，故是其心中最美。

盼在客人與個人喜好中取得平衡

攝影師各有風格，獨特的燈光、構圖和調色互相配合，交織成別具一格的作品。Alex謙遜形容，最初沒有刻意建立個人格調，只是像海綿般不斷吸收新知識，繼而找到喜愛的拍攝風格，而攝影師要學懂在客人和個人喜好之間取得平衡，才能拍出大家滿意的作品。
 

婚攝每段時間也有熱潮，復古、時尚、清新等各有所好，Alex笑言，許多婚攝公司會跟隨市場動向，一窩蜂轉用新流行的風格以迎合客人需求。他指，參加不同比賽讓他了解到，自己比較喜歡歐美類型的質感，「光線、構圖和諧，老套地形容就像一幅油畫，見到外國攝影師做到，就好想去做。」他憶述，初期屢敗屢試，但要在香港拍出外地感覺也不容易，「香港建築物跟外國的宏偉建築大不同，也受城市的環境設計局限，例如古舊建築物旁邊有垃圾房或郵筒，好難就位！」後來，他改變思維，不再刻意要求自己掌握到想拍攝的風格，而是希望拍攝到想要的東西，他成功抓到拍攝感覺，一張張得獎作品就此誕生。

Alex指，初入行時十分執着，希望全部客人都喜歡其拍攝風格，後來明白風格沒有高低之分，如此追求不捨也造成經營困難。他指，現時學懂在保留個人風格的同時，也多了解客人喜好，在可做到的情況下額外再給予客人更多意見，曾有客人本身以為自己喜歡某種風格，後來卻發現更喜歡他所拍攝的，「把重心多放在客人那邊，大家的體驗都會開心一點。」

記者：仇凱瑭

攝影：劉駿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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