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英案│黎智英承認《香港國安法》生效後 仍向助手Mark Simon表明應繼續接受訪問

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三間相關公司涉串謀勾結外國勢力案今踏入第105日審訊。黎智英第13日出庭自辯。黎智英供稱他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也沒有聯想到他所作所為違法，他認為自己須繼續接受訪問，但表示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我絕對知道我必須更加小心說話」，以免觸犯《香港國安法》。辯方問黎認為2020年7月1日發生最重要的事的甚麼時，他表示他現已忘記。而黎在2020年7月2日在Twitter發布《蘋果日報》題為《警「攞正牌」濫暴  屢傷無辜  水炮射頭  記者鼻孔噴血》的剪報圖片，他供稱他不認為有關剪報及帖文違反《香港國安法》。

稱《香港國安法》生效後仍未想到自己行為違法

辯方展示法律學者張達明在2020年7月1日發布的Facebook帖文，張達明指《香港國安法》法律文本充滿國內社會主義法制的特色、將具中國特色的法治概念套用至香港、超越了國內域外管轄權只適用於中國公民的概念，「溫馨提示」全世界80億人應該熟讀《香港國安法》以免誤墮法網。黎智英確認他當時閱讀過該帖文。黎智英向其助手Mark Simon傳送香港大律師公會就《香港國安法》發表的英文聲明，黎供稱他當年閱讀聲明時沒有聯想到他所作所為違反《香港國安法》。

黎智英當時向Mark Simon表示他認為他應該繼續接受訪問，他表示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我絕對知道我說話必須更加小心」，以免觸犯《香港國安法》。黎智英供稱每逢有國際媒體如CNN及英國《衛報》等欲邀請他接受訪問時，均會先聯絡其助手Mark Simon，當他表明願意接受訪問後，再由Mark Simon安排他受訪。黎智英指甚少本地媒體邀請他接受訪問，若有相熟朋友欲訪問他，則會直接致電他。辯方展示Mark Simon向黎智英傳訊息指黎的訪問得到很好的反饋。

李兆富請辭後發表「封筆」文章

《香港國安法》在2020年6月30日晚上11時生效，辯方展示黎智英在2020年7月2日向其「徒弟」李兆富（筆名：利世民）傳送《蘋果日報》的剪報圖片，文章標題為《警「攞正牌」濫暴　屢傷無辜  水炮射頭　記者鼻孔噴血》及《掃泛民街站 尹兆堅被捕》。黎智英供稱他傳送剪報予李兆富是讓李兆富幫他在Twitter發帖，雖然當時李兆富已請辭，但因仍未找到他人替代，故繼續向李兆富傳送Twitter資料，而黎供稱他不認為有關剪報及帖文違反《香港國安法》，亦只是找出最能簡述香港當時情況的資料作分享。

李兆富在2020年7月2日《蘋果日報》專欄【利字當頭】發表文章《到了封筆的時候 - 利世民》，內容提到他決定封筆，也將社交平台賬號和內容移除。《壹傳媒》前行政總裁張劍虹傳送此專欄文章予黎智英，問黎智英李兆富是否決定封筆及請辭，黎智英予以確認。

黎指與蓬佩奧會面曾令他害怕被押回內地坐牢

辯方在庭上播放4年前《壹周刊》網上平台發布的影片，題為《【黎智英 X 劉細良】唔怕国安法 只怕亂執法！｜人民學堂》。黎智英在片中指《香港國安法》生效後令香港進入「篤灰時代」，與朋友聊天、傾電話、傳訊息也怕被朋友「篤灰」，令市民改變生活習慣並構成不便，不能暢所欲言。黎在片中指當「人人篤灰」便會互相失去信任，無法滿足香港人對自由的追求，又指《香港國安法》條例十分模糊，「無真係一條紅線，條紅線好模糊」，令他在決定到訪美國時會否與時任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會面也要思前想後，又害怕他回港時會被押送回內地。黎在片中亦形容在香港坐牢是「監獄」，在內地坐牢則是「地獄」。黎供稱他忘記有關影片是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前或後拍攝，也忘記有關影片是在何時發布，也不理解劉細良在片中所提及的「擦邊球」一詞的意思。

黎智英在片中說他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我唔可以好直接去做一樣嘢，而係我要諗另外一個方法兜圈去做⋯或者喺枱底下面做一樣嘢⋯另外一個做法去做個真實嘅嘢⋯成本高咗」。黎智英供稱《香港國安法》改變香港人的態度，令香港人無法自然而然地行動。辯方問黎智英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有否隱瞞任何事情，黎智英表示他並沒有隱瞞任何事情，辯方再問黎智英早前承認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前曾請求外國制裁中港，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有否繼續呼籲制裁並將其隱瞞，黎智英否認並指如他曾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呼籲制裁也難以隱瞞。

無人肯接手管理黎智英Twitter帳戶

辯方展示黎智英在2020年7月2日傳訊息予李兆富，提供Twitter帖文草稿指《香港國安法》條文用詞籠統模糊等，又指：「Simon，昨天與細良對話無機會講，我決定在李八方交代以下，請看是否要更改，看到李兆富封筆，我不好意思要他再處理我推特（Twitter）的事，雖然帖文是我給他的，不想連累他受無妄之災」。而李兆富請辭後一直為黎智英管理Twitter帳戶及帖文，直至黎智英在2020年12月關閉Twitter帳戶為止。黎指李兆富同時為黎尋找他人接手管理黎的Twitter帳戶，但在《香港國安法》的阻嚇下難以有人願意接手管理。對於黎曾向《蘋果日報》時任總編輯羅偉光發訊息指：「肥佬黎都幾大鑊」，黎供稱他當時情況令他束手無策，並感到無助及徬徨。

黎智英在2020年7月3日傳訊息予前民主黨主席何俊仁，告訴何俊仁他暫時不接受訪問，但黎與妻子溝通後決定再接受訪問。何俊仁回覆黎智英指：「我認為做訪問不是大問題」。黎智英指他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謹防自己踩界犯法，而他被羈押後便沒有機會作任何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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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曾向羅傑斯表示只想外國譴責中港

辯方展示黎智英與英國人權組織「香港監察」創辦人羅傑斯（Benedict Rogers）的訊息紀錄，羅傑斯傳送訊息指：「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法在香港特別行政區實施 緬甸仰光總主教貌波樞機(Charles Maung Bo)呼籲為香港祈禱」，緬甸仰光總主教貌波樞機「謹代表亞洲主教團協會（Federation of the Asian Bishops' Conferences “FABC”），向全亞洲，以及全球的基督徒和不同傳統與文化背景的人們作出強烈的呼籲：請為香港，亦為中國和中國人民祈禱」，又指《香港國安法》嚴重削弱了香港立法會的功能及高度自治，危害到基本自由及人權，減弱言論、集會、媒體以及學術自由，宗教和信仰自由也將會岌岌可危。

黎智英表示他不認識貌波樞機，而他收到羅傑斯傳送多個文章及影片連結後，回覆指「這實在太好了，中國在香港施加的任何事宜也沒有像《香港國安法》般，可以團結國際社會去譴責中國」，辯方問黎所指「團結國際社會去譴責中國」是否要求外國實施對中國或香港進行制裁、封鎖或者採取其他敵對行動，黎否認並指他只想外國譴責中港，減弱《香港國安法》的效力。黎智英強調他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已經沒有再要求外國實施對中國或香港進行制裁、封鎖或者採取其他敵對行動。黎智英另指羅傑斯從沒有向他提及對華政策跨國議會聯盟（IPAC），故他在本案審訊前一直不知IPAC的存在。

辯方另展示黎智英在Twitter發表《蘋果日報》多篇文章剪報，包括2020年7月4日的《鐵腕治烏坎　鄭雁雄掌國安署　評論員：打壓抗爭或更狠辣》、《駱惠寧任國安顧問　代京下旨》及《穿FREE HONG KONG衫男涉分裂被捕　旗幟亦違法　黃店紛下架自保》2020年7月5日的《日媒：300武警將駐港　 公安部長引習：全力指導支持港警止暴制亂》。李運騰法官提到Twitter帖文由黎智英或李兆富撰寫，黎智英則指他會為Twitter帖文內容負責，而上述帖文均是從《蘋果日報》新聞中獲取靈感並作出分享。

區家麟在2020年7月4日於《蘋果日報》撰寫《摧毀即貫徹　攬炒即繁榮》一文，黎智英當日閱讀文章後拍照傳給《蘋果日報》前主筆兼論壇版主管楊清奇，指「李平，區家麟文章好，請考慮邀寫評論版。謝謝。黎」。

黎指「岑建勳為中國做事」一說乃其推測 

黎智英供稱《成敗樂一笑》專欄發表的《飛翔吧 良知的脊梁在撐著》一文中提到「受威嚇的當然不只是我，太多同路人最近在行動上，例如被跟蹤，以及言語上受到威嚇了」，又提及作家陳冠中介紹劉細良夫婦認識跨媒體人岑建勳。黎智英指跨媒體人岑建勳「獅子頭曾經扮成民主義士，其實一直在為中國做事，今次國安法推出當上了中國打手，關埋門恐嚇了我友人（劉細良）夫婦七小時，最後看到我友人無動於衷，於是只好恐嚇他老婆，以為她是弱者，說他會用黑社會爛仔對付他們，問她想給車撞死還是胸口給插三刀殺死」。李運騰法官指出這些均是傳聞證供，又問黎智英是受誰威嚇，黎智英指《香港國安法》正是對他的威嚇。杜麗冰法官問黎智英是誰告訴他，岑建勳一直在為中國做事，黎智英指該為其推測。

陳冠中在2020年7月7日於Facebook發帖指，「我寫給所有詢問的朋友：網紅夫婦（劉細良夫婦）和獅子頭（岑建勳）早就認識，根本不是我介紹拉線的。飯局也是男網紅主動約獅子頭的，然後才通知我。網紅兩夫婦自行上了獅子頭家𥚃吃飯，那天晚上我錄電台節目晚到大概兩個小時，在他們飯後才加入。另有我和網紅都認識的一位媒體朋友更晩才到，他和獅子頭是第一次見面。同場還有獅子頭的一對溫哥華夫婦朋友，完全是局外人。何來恐嚇一舉？這麼多人在場，能恐嚇嗎？誰傳話了？黎智英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理解？黎智英又為何這般指控獅子頭 — 這些指控非常嚴重，不容信口開河」。黎智英在2020年7月8日把此帖轉發予何俊仁，並指何俊仁有可能當日也出席有關飯局，但他記憶模糊。

辯方問黎智英是否有意圖透過其文章，引起市民對中港政府的憎恨、激起香港居民企圖不循合法途徑促致改變其他在香港的依法制定的事項、慫使他人不守法或不服從合法命令。黎智英均否認，並提到很多人勸告他在《香港國安法》生效後小心行事，黎表示沒有紅線怎能小心行事，又指他當時沒有想到違反《香港國安法》有機會被判死刑，但他指自己當時撰文已較為謹慎，以免違反《香港國安法》。

案件編號：HCCC51/2022
法庭記者：劉曉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