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台拍《IT狗》會怎樣?

《IT狗》成為城中熱話,個個都在網上Share Never(Frankie @Mirror)放負金句「失敗乃成功之後母」,又或臨摹Johnny仔(鄧子超)隻PayPayDuck,證明劇集好收視好口碑。如果大台拍《IT狗》會變成怎樣呢?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們先來認識《IT狗》的好。

出神入化的尷尬

《IT狗》玩得最出神入化的,兩字記之曰:尷尬。老實說未播映前看電視廣告並不討好,覺得有點odd,直至播出後才知道,原來這種odd正是劇集精萃。當一位角色做了蠢事,總會有其他角色以旁觀者身份目睹一切,然後給予長時間靜默,形成一份很尷尬的氛圍。例如第二集岑珈其要凌文龍一個人玩扭扭樂,目的是希望社工能見到他「智障」一面以謀取資助,當凌文龍被蒙在鼓裡地做出各種傻人發現動作時,陳湛文、余逸思跟鄧子超都躺在沙發食住薯片睇好戲,成班一齊做花生友。

像極了Jim的啫哩

這種有第三者見證的尷尬Situation非常有效地跟觀眾接軌,讓我們知道Punch Line所在地,情況有點像《IQ博士》那隻烏鴉,定時定候便會在天空飛過喊「傻瓜~傻瓜~」,但《IT狗》還高一籌,只保持緘默;美劇則想起《The Office》,這套作為第一套不用罐頭笑聲的Sitcom,每次老闆Michael Scott說了一個雪櫃冷笑話,同事們都三緘其口默不作聲,辦公室空氣霎時凝固得像Jim Halpert作弄同事將釘書機凝固在啫哩中的啫哩一樣,創造出一種獨特的「靜默尷尬氛圍」。《IT狗》的尷尬Gag彼彼皆是,諸如岑珈其錯認娟姐大肚、說孖生大佬跟自己似樣(明明高大靚仔過佢)、凌文龍被困密廂不斷傻笑都笑唔返出嚟、Johnny仔自信滿滿堅持自己畫作是藝術等⋯⋯總之情況越尷尬越想搵窿捐,觀眾便笑得愈開懷。

當黃金花遇上三夫

《IT狗》除了劇情貼地對白啜核,一班能夠駕馭劇情跟對白的演員尤其重要。多謝ViuTV,能讓一群本來已很好但接觸不到大眾的演員可以參與劇集演出,讓我們在電視螢幕上欣賞到他們的好。當年我看《黃金花》時以為男主角真的患自閉症,看《三夫》時則在想:香港竟然有願意配合陳果瘋癲、將性苛索發揮到極致的演員……而且老實說,即使看擺這兩齣電影(而且還蠻喜歡),但完場後依然說不出凌文龍及陳湛文這兩位演員的名字,正如第九集岑珈其問:「如果有一百元睇戲,你會揀看劉德華梁朝偉還是岑珈其凌文龍?」大家都只會說:「邊個岑珈其凌文龍?」。直至《IT狗》,大家不止知道凌陳二人,還肯定他們的才華。他們為角色思考很深,構思很多口頭禪和小動作,葉念信的角色很被動,但凌文龍憑演技一步一步吸引觀眾注意,搶回主導權;陳湛文很努力地將IT人的特徵攝進靈魂,再熟練地運用肢體語言表達出來。他們的演技,令葉念信跟Billy變得更貼地亦更立體。

人類群星中最閃的星

女角方面,陳漢娜永遠是人類群星閃耀時閃得最亮的那顆星,就如當年《G殺》整齣戲拍到好像為她而拍一樣。她不止外觀上的日系美,就連咬字也彷彿有股攝人魔力,一如《演員門》中吳肇軒形容:「你會無時無刻想望著她、想了解她」;看余逸思做綜藝主持看得多,演女權分子那份孤高不屑唯肖唯妙,跟Billy 唱雙簧也成功擦出火花;早在《教束》已得悉岑珈其的好,在《IT狗》演員群中他已屬老手,演技不用置疑;驚喜的反而是Lokman,很難想像《狂舞派》中的Dave跟星之子Tony是同一人,演技好到連曾俊華也出Po讚。

「爸爸」與放負金句

還有三位比主角們更搶眼的supporting cast:《點五步》非常出色但仍未留意到Locker,直至看試當真才認清他,結果來到《IT狗》發現原來只要給他空間他可以發揮更盡情,富三代的脆弱無能都寫滿他的面上,永遠記得他口中那句「爸爸」;負能量爆燈的Never每次也讓人期待他會說出甚麼放負又Mean的金句,如「我覺得呢個世上無嘢係有可能,所以我叫Never」、「是但啦,反正我都冇say」,據知很多是Frankie自已構思出來的,原來在Mirror中他除了顏值擔當,還可以做金句擔當。

不卑不亢Johnny仔

最後不得不說Johnny仔。侏儒症的小B(鄧子超)曾演過《陀地驅魔人》,《IT狗》第一幕出場時,凌文龍想鼓勵Johnny仔有畫畫天份(但其實很醜),便一臉正能量跟他說:「上天攞咗你啲嘢,都一定會俾返啲嘢你嘅~」,然後Johnny仔無尾音回應:「上天攞走我啲咩?」凌文龍敗走。到了第四集大家都在貼馮德倫海報佈置公司,Johnny仔在木梯上貼完海報後,很高姿態地跟大家說:「睇吓你班後生仔,係都要等我出手先搞得店~」然後由後面一直扶著他的凌文龍從梯上將他抱下來。香港已很久沒有玩得這麼開懷的電視劇,大家都怕道德塔利班,怕成為網絡狙擊對象。其實偽善還是坦蕩、刻薄還是幽默,全憑個人心境是否海闊天空。Johnny仔這個角色不自卑,沒有自傷自憐,甚至會因自信過度而鬧出笑話。Johnny仔為我們帶來歡樂,只因小B為角色注入了歡樂,並非每一位殘障人士都一定要製造可憐,再由公眾「接納」他們。以為他們要人幫才能過活,然後彰顯自我感覺良好的愛心,才是最大歧視。

決戰《真.大台理論》

如果由TVB拍《IT狗》,凌文龍將會變成一個不出街只留在家的宅男,然後遇上正在籌備初創公司的富二代陳漢娜,她發掘凌文龍宅男以外的IT專才一面,聘請他成為公司一員,負責創作一個可以給盲人戴的Google Glass;凌文龍的同事包括:不擅交際的陳湛文、孭住重型書包的Lokman、會跟自己隻手傾訴的余逸思、喜歡去女僕cafe的岑珈其……總之都是其貌不揚、不善交際的宅男腐女。然後中間有19集都是說這群宅男女何失敗、跟社會接不到軌、溝不到女;然後是男女主角的談情說愛,先是陳漢娜幫凌文龍追女神Anjaylia,到結局凌文龍痛定思痛不愛女神愛漢娜,二人相親相愛地在科學園快快樂樂繼續研發新App……是否覺得有點耳熟?以上劇情均來自2020年大台倉底劇《堅尼地愛堅尼地》,是百分百《真.大台理論》。

《堅尼地》大戰《IT狗》

《堅尼地》第一集第一幕已很離譜,張振朗匿在房裡打機,竟然拿支槍對著芒玩FPS(第一身射擊遊戲),然後又玩跳舞GAME,先不說《Dance Dance Revolution》是街機和家用機遊戲,即使是香港盛極一時的《勁舞團》也已經是千禧年產物。到最後一集,張振朗問那班行為舉止形同弱智的同事兼朋友為甚麼要做IT,何遠東、唐嘉麟、方紹聰異口同聲說為錢,然後張振朗振振有詞地喝斥他們:「如果個個都為賺錢,仲有邊個會搞科研?呢個世界就唔會有電腦!唔會有飛機!如果你哋睇錢咁重,點解唔去做地產、做金融?」最後全劇所有人高呼:「我信夢想,就有希望!」以上全都是劇中真實對白,真正堅離地。你再看回《IT狗》第一集,凌文龍本來任職的銀行因為要裁員,人事部決定將成個IT組連根拔起。哪套離地哪套貼地、哪套憑空想像哪套認真做資料搜集再寫劇本,相信大家一目了然。

後記:GEEK跟宅男傻傻分不清

《IT狗》跟《堅尼地》的最大分別,是前者真心尊敬IT這一個行業,再描寫這一行業的人生百態,智能榨汁機、磁能線很天方夜譚?都是現實出現過的荒謬。再看看《IT狗》英文譯名「IN GEEK WE TRUST」,大台呢?連GEEK跟宅男都傻傻分不清,還帶著歧視目光撰寫劇本創作角色。大台理論如此堅離地,又如何取悅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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