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翔 –香港話劇團掀新章 潘惠森 為生活褶皺留痕｜流水帳

由新任藝術總監潘惠森（潘Sir）領航的香港話劇團，於2023至24年劇季，以「生活的褶皺」為題，張羅十齣主劇場及黑盒劇場劇目，加上方俊杰、劉守正及邱廷輝獲擢升為助理藝術總監，新人事新氣象，叫人對話劇團百般期待與想像。「我一生只做一件事，就是戲劇。」潘Sir戴着Cap帽，坐上話劇團一席位，接受訪問，形象如一，內心戲劇之火，當然從沒減弱。
文：黃子翔　　圖：香港話劇團

去年於執教十年的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卸任院長職務的潘Sir，過往一直以編劇、導演身分，跟話劇團合作，好像近年得獎無數、為人熟悉的《都是龍袍惹的禍》、《親愛的，胡雪巖》、《武松日記》等等，皆出自潘Sir手筆，「每次來話劇團都很開心，我當度假，離開本來的工作環境，來到一個新地方，一切新鮮，人家也待我如客，很歡迎我。」約半年前，他以候任藝術總監身分，籌劃新劇季節目，還有制訂未來藝術發展策略，進一步了解劇團裏裏外外，任重道遠，「香港話劇團已是一個很好的團隊，也有相對優渥的資源。」

現在成了團隊一分子，人在其位，就不止在想個人創作，「而是這個創作可以對團隊帶來甚麼效益？會想得長遠一點，不止着眼於一兩次製作，要兼顧不同團員的才華、發揮和成長，讓團隊繼續向前走。」就算是自己寫的作品，也會考慮劇團長遠發展，不止滿足個人創作趣味。會否覺得在創作上受到限制？他搖搖頭，「我視之為挑戰，逼使我去做一些未必熟悉、舒服的事情。其實這未必不是好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潘Sir有幾多把火？他笑了，坦言不同藝術總監，都有不同想法，但怎樣也好，「香港話劇團的基因不能改，其中一點，就是平衡劇目。」曾擔任新域劇團藝術總監十九年的他，表示話劇團要照顧一定的觀眾量，作品必須多元化，「沒可能走一些偏鋒、邊緣的風格，藝術方向要寬一點。」不可能把個人喜好和風格全都放進來，「否則就是潘惠森話劇團，不是香港話劇團。」怎樣保住原有底蘊，滿足公眾對劇團的期望，同時帶來朝氣和新意，他不認為一兩個政策、點子就能辦到，「而是我這個人的行事作風，怎樣令團隊加強歸屬感，凝聚團隊精神，然後在這個基礎上加以發展，讓每一套劇做得更有活力，又能讓團隊好好發揮。」

獨步劇壇

潘Sir於新劇季不同劇目也有不同參與角色，好像5月為新劇季揭開序幕的《小島．餘香》，就由其1994年首演的《小島芸香》，重新修訂而成，破天荒以四個版本演繹，由方俊杰、劉守正、邱廷輝聯合執導，劇中一男一女角色也有三個演員組合，就連潘Sir都覺得做法少有。他笑說這個作品容易入口，這三十年來曾獲不少演出機會，給時間考驗過，雖是愛情故事，卻不單純講愛情，有多重層次，「不同觀眾會得到不同感受。」

今年潘Sir也有新作，由他編劇及執導的《親愛的．柳如是》，將於9月上演。心水清的讀者，一定記得《親愛的，胡雪巖》也是他的大作，儘管當初沒這樣想，但如今加入了團隊，他不諱言想開展「親愛的」系列，把中國歷史文化人物搬上舞台，「這些題材在戲劇版塊上，似乎不怎樣存在。」柳如是，一個明末清初歌妓，天生麗質，才藝雙絕，唱歌跳舞文學繪畫，統統了得，他打趣地說：「從前妓院的訓練，就是今天演藝學院的訓練，柳如是肯定是高材生！」面對明朝覆亡、清兵入關，如此亂世，作為一個歌妓，她對愛情的追求、對女性身分價值的堅定、對國破家亡的體會，注定要走一條不一樣的路。潘Sir直指她是個前衞女子，「是一個豐富複雜、擁有不同層面的戲劇人物，值得發掘出來寫成作品。」

潘Sir的編劇新作，還有11月公演的《從金鐘到莫斯科》，他打趣地說：「唔覺意執到！」原來去年他離開演藝學院，臨別秋波，寫了一套以十一個契訶夫短篇小說轉化而成的舞台作品，加以創作，穿針引綫，給學生實踐，名為《點解去咗莫斯科》，充分表現出他獨步劇壇的幽默手法，「我很喜歡契訶夫，他的短篇小說特別精采。」《從金鐘到莫斯科》為話劇團版本，被潘Sir形容為「有點離奇」，呈現出契訶夫的豐富想像，難得邀了移民加拿大的李鎮洲回港執導，「他是一位我很推崇的導演和演員，十分期待。」

香港文化風景

主劇場還有改編自莫里哀喜劇經典《史嘉本的詭計》、讓古典法國「移植」到江湖武林的Fusion劇作《史家本第二零二三回之伏虎降龍》、與西九文化區聯合主辧及製作、載譽歸來的音樂劇《大狀王》，以及前任助理藝術總監馮蔚衡的未竟之作《醫．道》，黑盒劇場則帶來《落地開花》、《姊妹》、《匙羹》、《半桶水》四個劇目。此外，話劇團也強化了培育和教育的角色，好像「風箏計劃」——原創劇本發展平台，包括公開招募新劇本、讀劇、工作坊等不同環節，潘Sir希望多些好作品，能夠好像風箏那樣起飛，給更多人看見，「愈多人參與愈好，形成風氣。」誠如他在新劇季小冊子所說，希望「引爆一場原創劇本的文藝復興」，百花齊放，「重新審視劇本的重要性，還有劇本可以在劇場上怎樣發揮，而不是被其框限。劇本和表演之間的關係不是對立、互相消磨，而是互相滋潤與提升。」他期待更多人去發掘文字、劇本的力量。

至於籌備多年、位於佐敦覺士道的香港話劇團教育中心，將於今年秋季開幕，由擁有逾百年歷史的前賈梅士學校活化而成，是本港首個以戲劇教育為工作核心的教育中心，內有排練空間、工作室、教室等設施，將開展全新音樂劇課程、舉辦戲劇體驗活動等等，由曾任演藝學院戲劇學院院長的潘Sir，帶領團隊管理，可說度身訂造。他坦言，戲劇是文化一部分，是香港的文化風景，「但本地的戲劇教育不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需要各方努力，也需要劇團做更多戲劇教育工作，令多些小孩、年輕人愈早接觸戲劇、了解戲劇，之後喜不喜歡，是另一回事。戲劇教育，是整個香港文化的基建。」

問到對自己以至話劇團有甚麼期待，潘Sir說得自在，表示一直沒怎樣計畫人生，「不少年輕人來問我關於前景、工作的意見，我都會跟他們說，不要想太多，盡力做好要做的事，就行了。」如今來到新的工作崗位，他言行一致，盡力把事情做好，「然後前面自會有好東西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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