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服分析】美國黑幫片《The Outfit》｜小本製作懸疑氣氛勝大片 神秘裁縫透現導演品味
一套電影是庸俗抑或帶品味，單單頭一分鐘已經聞得出來。
「Thriller」算是最大路的娛樂片種，卻不時會因為過份密集的驚險場面、連場爆炸而忽略格調氣氛，即使怎樣強加哲學命題與造作語錄，觀眾依然感受到那份撲面而來的尷尬。所以一套成功的thriller可以非常簡單，細規模製作也不打緊，只要夠真實感便足以叫觀眾投入了。最近於串流平台上架的《The Outfit》（2022）是最佳示範，個半小時的電影故事僅僅發生於一個洋服店場景內，情節比近年泛濫的大片都要精彩刺激得多。
故事發生在1956年Chicago某家洋服店內，兩個黑幫人物突然躲進來避難的一個晚上，「困獸鬥」設定可是thriller最原始的公式，然而主演者Mark Rylance的攝人氣質，將電影格調提升到另一個層次。開首兩分鐘的英式口音道出……一套西裝需要用上4種材料、38塊裁片及228個工序完成，已在觀眾心裡佈下懸念——到底這英國裁縫為何前來美國？西裝跟故事主軸又有何關連？就這樣逐步揭露角色過去，為劇本建立了一份豐富質感。
美術製作乃本片重點，一來《The Outfit》是意大利黑手黨的名字，當時他們亦以高級奢侈品味見稱，所以劇中的衣著造型全部具備意義，例如Dylan O' Brien飾演的花肖公子角色穿著圓領裇衫，同時又配搭剛陽霸氣的大尖領西裝，突顯出他渴求被重視的雄性心態。二來片中涉及大量裁縫專業知識，主角會分析踏進店內的客人是dressed to be noticed or blend into the crowd？為每位出場角色塑造出立體感，觀眾亦更了解到這個世界觀。
雖然未算得上大片規模，但導演Graham Moore的出品向來極緻認真，從其舊作《The Imitaion Game》（2014）可見一斑。這次為了讓Mark Rylance完美演繹英國裁縫一角，真的安排了他到倫敦Savile Row洋服名店Huntsman接受訓練，獲得Head Cutter Campbell Carey及Coat Maker Steve Venn親授技巧，前者更擔任了戲中大量近鏡的「手部替身」。所以當戲中主角說自己來自倫敦Savile Row，觀眾可感受得到他絕不是開玩笑的。
另一亮點是找來Johnny Flynn飾演兇狠黑幫角色，跟他過往那「大好人」形象帶來強烈反差。有留意音樂圈的可能都知道，他是身兼演員與創作歌手多職的才華藝人，總是散發著一份文人雅氣，這次穿起narrow point collar shirt、extended shoulder及明線車縫的大褸，輪廓鮮明強烈，演活了這位自私同時又忠心的複雜歹角。順帶一提，他臉上兩道觸目驚心的疤痕並非特技化妝，是確實來自童年被狗咬傷的事故，現在卻意外地為角色畫龍點睛了。
回到故事主軸，為何Savile Row名匠要遠赴Chicago開店？當然這裡不作劇透，但每次被問及這點，主角都會回答「The War」，當人們以為他指二戰時，便幽默地說「Worse. It's called blue jeans.」，因為James Dean電影上映後連英國男人都模仿他穿牛仔褲，再無人訂製高級洋服了。這種轉移視線、帶領觀眾推敲答案的手法實在很高明，那些「怕觀眾睇唔明、畫公仔畫出腸」的作品總是最嚇人，一個電影導演應該好清楚力度要放在哪裡，運用鏡頭跟電影語言說故事，往往遠勝一個角色最終站出來直述所有前因後果。
正如這張海報，轉個彎做個暗示，有時勝得過千言萬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