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喝酒是穿腸刺肚的。它跟心臟病、中風、肥胖和很多癌症都有着關連。這是大部份醫生都能說出來的道理。

大概醫生也不是特別注重健康的一群。我認識的醫生很多都頗會喝酒,有幾個外科的甚至會在放工後喝個爛醉。他們會告訴你喝酒是一種紓緩壓力的方法。

話這樣說,我對喝酒的病人大多有丁點兒容忍。除非是喝得太過份,否則不會要求他們完全戒掉。當然喝得厲害時很大機會影響肝功能,又或是作電腦掃描時,會發現小腦輕微萎縮起來。我總喜歡運用著這些客觀的報告作為勸解酗酒病人的工具。縱然如是,一般來說他們還是很難被勸服的。

晚餐時喝酒也是一種禮儀,經歷過最講究的那次是在蘇格蘭。那年參加了皇家內科醫學會的周年大會,慶祝晚宴在一座古堡內進行。晚宴共五道菜,每道中間便會配上一杯特別設計的紅酒。諷刺的是,那時的醫學會主席已經喝得半醉,卻還在演講着說來年的計劃是如何宣傳教多些英國人把酒戒掉。

記憶中喝過最厲害的幾次都是在海外。有一年被邀請到韓國出席演講,會議前被帶到一間地道的傳統韓國館子晚膳。甫坐下不久便已體會到韓國的飲食文化。原來食物並非重點,酒還是大碗大碗的給灌了上來。看著那些教授們千杯不醉的豪爽,跟平日的斯文形象截然不同。我不勝酒力,只好推說香港人不習慣喝太多。

最懷念是數年前在夏威夷參加好朋友的婚禮,婚禮前趁機跟朋友相聚。原本的提議是享受一下夏威夷的海灘和游泳,最後卻變成在酒吧消耗了一整個晚上。我們提到讀書時的回憶和理想,談起同學們畢業後各散東西,和大學畢業那年在芝加哥喝醉酒說起已背叛了的理想而打了場架。說著說著便從夕陽談到黑夜,然後又從黑夜談回了天明。還相約以後還會再喝,想不到今年朋友已不在,那偶然的相聚原來已是最後的一次了。

那次之後我再沒怎麽喝醉。我想我們都對酒又愛又恨,大概是它也為我們背負了太多的回憶與遺憾吧。

更多文章